2015年04期  
      汉诗
瘦松的诗
瘦松

 

 

一只卑微的蚂蚁有了飞的梦想

于是,在落叶的死亡里有青草的歌唱

山崖上的老虎,我看见它

正走着蜗牛的道路

飞鸟们却在幻想鳄鱼的天空

 

我不再把目光投向镜子

那是因为我看到了月亮的虚荣

反射太阳的表情,演出

一场又一场虚无的春梦

 

你不可能让另一个人来修改错误

也没有人为你贡献毒酒

花朵的睡姿摹仿跳舞的蝴蝶

一群小丑在清晨吹气球

 

现在,夜深得像一个瞎子

再长的路都绕不过那块山中的墓碑

我在等一个人

一个离我越来越远的人

 

 

停电之后世界一片漆黑

地球似乎从宇宙消失,我们

也悻悻地回到了石器时代

因为黑,我看不见自己

甚至更看不见对手

一记重拳过来,等着你喊疼

锋利的刀剑你无法躲避

死亡只是一点很小的声音

这时,乌鸦的叫声覆盖了整个世界

连虫鸣也大到可以震耳欲聋

世界只留下了声音

你也突然失去了方向

听从脚步的节奏,更多时候

你会跌入别人的嘲笑中

摸摸身边的石头,烫手

瞪大眼睛你还是一个盲人

你不知道走到了哪里

想回家,没有道路

四周乱成了一窝

有人大笑

有人痛哭

有人趁黑打劫

有人抱成一团

金条和白银只有重量

鲜花和容颜没有色彩

一个无形的世界

分不清魔鬼和天使

 

夜里在大风的湖边漫步

一个声音喋喋不休

在此处,风是它无形推手

动荡和不安是暂时的错误

长着野草的堤岸

通往黑夜,那里

有浪漫的情侣栖息的岩石

和他们温柔甜蜜的唇舌

我是一名孤独的客人

来看水的故事

以及它疯狂的表演

天地被汹涌分割

在一片冥冥的浑沌中

月亮的照妖镜挂在蜃楼的门楣

她来收集人间的故事,在这里

她碎成了一湖玻璃

 

 

砖石上的青苔,柔软的清凉世界

潮湿的呼吸缓慢地变绿

那些由来已久的虫鸣,藤萝

幽蓝色的野花在寂静里占领了空地

 

落叶每年光顾一次,风声过后

等待我们的是雨雪霏霏的葬礼

干干净净的天地,最后的晚钟

缭绕的烟,谁可以听见尘世的足音

 

红颜醉春,一如桃花薄命

低声的吟唱滑过暮色灰暗的石碑

死,如果真的比生更加迷人

那么活着不过是漫长的苦役和奉献

 

活过的人,他们不愿意再回来了

越走越远的迷途,陷进了天堂的灰烬

 

雨滴滴嗒嗒落在铁皮上

这种蓝色的铁皮瓦

在城市的某个地方

 

雨顺着一个人的内心流淌

温暖在稀释

冷意不是那朵梅花吧

 

田野胸怀广阔,从不梳理往事

鸟却收紧它潮湿的羽毛

没有避雨的房子,它

索性关闭了自己

 

从一万丈高空俯视人间

雨,一遍一遍洗刷着灰尘

而烟火从未熄灭

 

滴滴嗒嗒的雨声

让一个冷意的梦翻身

起来,旧的没有变新

而新的也从不知旧情

 

近视者的歌唱

他的眼睛高度近视

远处的事物都已模糊

他只看见自己的鼻尖高出额头

 

他的身体里长满了蝴蝶的幼虫

肠胃终日为高雅的芬芳劳作

耕种词语播下的爱情

却产生了无数美妙的藤萝

 

天空是蓝色的丝绸

大海是蓝色的纱巾

他的奉献是蓝色的圆舞曲

写作的意义与蓝色并驾齐驱

 

他不想去触动内心的痛苦

有时候他去乡下采风

在田野里捡到一枚春天的树叶

露水里全是人间的幸福

 

看见生活

这里有阳光落在很久以前的树枝上

隐约的淡蓝色描绘着梦境的轮廓

我没有细心收拾

花开之后没有人来领取

 

一直以来我是个种地的农夫

我只会手握锄头浇水施肥

却忘了春天的约定和流水悠远柔软的造句

千回百转的歌咏之声被风带走

年复一年

 

哦,我来得太晚了

黄昏的光线涂改了她的身体

我像一张发黄的照片越来越旧

只有梦呓像一种佐料

 

适者生存

坚硬的皮壳

不动声色的沉默

那些看起来一动不动的事物

冷的外表,你们真的

没有身体带来的疼痛和疾患吗

 

南天竺和银杏树确实活了很久

一个有庞大的身躯遮风挡雨

另一个天生矮小

躲进刺丛不为人知

没有被异化的凤尾草

却在阴湿的石缝安了家

 

我再告诉你们两种神奇的植物

何首乌和伏苓

埋得越深的越有奥妙

黑色的根茎,那些不死的灵魂

靠的是永不疲倦的攀爬

和不舍昼夜的纠缠

 

蛇同样具有高超的本领

它用脱皮换来新生

扔掉那件囚衣

就是一次新的重生

而那些小小的蚂蚁

却成了集体主义的牺牲品

它们比我们更早发现

共产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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