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07期  
      汉诗
芦苇岸的诗
芦苇岸

 

时代,或时代性

在来时路上

他找到倒走的影子

 

空中客车用

一只翅膀唱歌

一只翅膀哭泣

 

当赞美涌向你

你已经很危险

 

自由的软体啊

 

饭疏食,饮水,曲肱而枕之

谁乐其中?唯风

在野

 

心满,岁不瘦

胡服议事

归隐是一门学问

 

休言研究

不配。歹念铩羽肺隔膜

 

来路上,子曰——

 

空中跑龙套

只爱雨半山

 

人体美学

它穿起一面镜子,春暖花开

它穿起镜子前,羞涩盖住了放纵

它尝试把夜的黑袍脱掉

顺势脱掉乖戾的脾气

就这样穿过镜面,它找到他

野性得以驯化,文明完成使命

在油彩里,它是那么不安分

挣扎的美学,从上半身逃到下半身

藏匿了暴动,却挡不住一通雷电

 

在一块蒙尘的纸片上

第一天洒水,它们就长高了

有月光吧,有虫鸣吧

小河迫近

影子游向远方,弄破波纹

画师涂抹的记忆

遗忘在一块蒙尘的纸片上

次日劳作依旧,它们继续长高

长高了脖子,长开了手

影子熬过黎明

躲在草丛里酣睡

过路人很高兴,情侣、母女、父子

脚步都轻柔

蚂蚁过节日,小生命也有曙光

第三天浇水,它们往下长

茂盛、欢悦、性感,在墒情里活动筋骨

不记得是哪一天了,没浇水

但它们依旧长着,更高了

像各家各户的女儿

究竟怎么长的,只有身体晓得

 

尘归尘

在虚无里

诉说痛苦和欢乐的小东西一粒一粒的

存在处处可疑,时时冒汗

脸庞上的脂粉,那个厚啊

上帝在尘世安插了耳目,有人不洁

 

逝去的一切在练倒立,什么都可能发生

宇宙的雪,从灵魂深处飘来

作为阳光的一部分

一直飘到眼前:苏醒犀利又干硬

它们在寒冷中骤然退温

穿透肮脏的玻璃窗,进入带刀的梦境

 

它们进入一首诗

进入词根的安宁及其囚住的时代

字表的情绪,在高帽子上啪啪炸裂

它们的进入,像出生入死一样

 

尘埃落定,一场结局收住尾音

 

黑翅膀

好久没有对着镜子端详自己

连一颗青春痘也没有

 

那些积着白雪的

木房子里白得让人想入非非的床单

谁睡过

 

除非你,不承认

世界就这样,人世就这样

你们,我们。一辈子的辨识,如此可疑

 

睡觉,打鼾,我们生活在别处

 

逻辑学

盗贼偷走夜幕

屁民砸锅

 

黑吃黑,成何体统

一圈人提刀,分头缉拿

赏银堆成山

 

向西,一直追到明晃晃

向北,山峰连绵

向南,雨季的霉斑生牙虫

向东,日上山冈头

 

他立在原地

花白了头

胡须一根不留

鹦鹉叫个不停:有没有搞错

 

谁都有过年轻的意气、小口径的贪念

和幼稚得大过帝王的梦想

 

如今,我愿意对一棵向晚的马桑忏悔

曾经的过错,就交给风,露水和日脚吧

 

主啊!我看到他们造作的愤怒;他们

对江山的指指点点;手里的稻草

 

稻穗上稀稀拉拉的谷粒。他们的眼睛啊

长满欲望的花朵。吮着奶却骂着娘的家伙

 

优越地撒着娇,一再拙劣地表演

除了盲童,不识北的,只剩年迈的老人

 

教堂在南面,那里有光

但更多的时间,浸泡在黑暗里

祈祷解决的问题

像狮子的鬃毛带不走一粒飘雪

上帝从来不笑,也不哭

 

我谎言的呵护和耐心的限度

到头了。窗外的树挡不住严寒

都掉光了叶子。自然的真实

就是人性的真实

最管用的一招一直藏在风中

看我的虚伪还有多少

今日奇冷,舌头不再转弯抹角

 

诫妄诗

半坡天长去随礼

朽木赶在他前头发了芽

有人在竹林中拼凑数字,帐篷里称贤

17,做礼拜一样装神弄鬼

牌位镀金

名字多写了一竖、一撇、一点

南无阿弥陀佛

欲旺的人,架子大,精业哈腰

白刃般的牙齿紧咬着自命的才

鼓鼓的心气

像肝硬化,像肺水肿

就是不敢把透明举在手上,挂在嘴上

是骡是马更怕拉出来遛遛

搭台唱戏

成天潜水冒泡泡

时不时做一下跳一跳摘桃的有氧运动

给脖子挂上风光

半坡天长笨拙地

相信了游仙的鬼话

看他们端着金碗,瞅着银锅

坏坏地,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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