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06期  
      汉诗
余刚的诗
余刚

 

无题(对于一种年代的认识)

对于一种年代的认识,阔人和穷人不同。

对于一堵高墙的竖起,两边的阔人认识不同。

对于一座大山的迁徙,东面的阔人穷人和西面的阔人穷人看法不同。

怎样才能挣脱葵花的心态。

怎样才能不去接收各类虚假的声音。

怎样才能识别各类递过来的证件上的章印。

为何要有证件,为何识别码必须存在。

为何语音系统里必须寻找熟悉的话语。

为何不起眼的词汇可以用作特定的用途。

为何对于熟悉的魔术总是迷惑不已,听到盲目的欢呼。

人生已经够短暂,为什么要使我们更短暂。

 

无题(这雷声,这类雷声)

这雷声,这类雷声,夹杂在夏天的阵雨里

声音有些嘶哑,似乎长满杂草,有气无力

那么,就让长天给出一个拙劣复制的理由吧

在那些过多的宣传画里

向日葵永远是最为明亮的

后现代的堕落,超过了任何一季

神秘的都柏林,你孕育的尤利西斯

难以暗渡陈仓,在紫色的外套下

说着非英雄的个人,个人的整洁和应有的姿势

在自相残杀和走马灯般的变幻下

留下了各类赤裸的深奥东西

恰恰是这些难以自制的形式,使我们似懂非懂

一头扎进无法间离悲剧的英雄史诗

后现代的堕落,大约也是尤利西斯的年份

在岛上,与野蛮的独眼巨人搏斗

并且要提防海妖迷人的歌声

太多的船夫碧眼金发的转过头去

他们看到了什么,海妖,还是徽派的祭品

后现代堕落,显然惊动了一群来自部落的盲人

他们习惯于在黑暗中盲目行走

听从于某一种熟悉的、被指引的声音

这个大地从此只有咿咿呀呀的非物质声音

194212月,70岁的利奥波德博士被关押集中营

当了一名助人信仰的拉比,他与众多同伴不得不遇害

“我们怎样才能防止这些可怕的事件呢?我们能做些什么?”

波普尔不得不向写六行美诗的色诺芬尼询问

色诺芬尼也是见习期未满:“倘若牛或马或狮子长着手,能绘画

那么马会把它们的神画得像马,牛会把它们的神画得像牛”

于是雷声停息,代之以今夜无法停止的悲伤

 

无题(坐着而听到风声)

坐着而听到风声。美国诗人的句法。

来自五柳先生。不知道他是否喜欢卧床。

疏懒总是有华丽的原因。而万人景仰

最好去和荣府商量。或许是从陶令开始。

多了一层灰色的乌托邦色泽。

希望太阳是橘瓣,而不是西红柿。

可是黄岩的橘子部分已经淡而无味

因此可以不注意地名——但你下午告诉我

周文王在易经里加入井田的框架

一举改变商朝的散漫。番石榴已经不香

而司马迁在回访大片开花的竹子。

于是想起,隋炀帝在行军途中

把知识分子放在队伍中间,与拿破仑不谋而合。

只是活活冻死了三千人。那是在雪山之下。

夏朝其实谁都走不进去,因为几乎没有。

而最新的句法是,用不着向谁看齐。

 

无题(对于腐烂的拯救没有先例)

对于腐烂的拯救没有先例。

浆果在林地里深埋,锦瑟在奢侈中拆散

沙堆在海滩上自己浸湿倒塌。

那些高大的房屋本身就是奇异工匠的杰作

深不可测,织就另外的光阴。

那些庭院也可以围住草木、围住自己

隔开大众,深刻把玩。

他们分明在占领大片的光阴

把玩越来越稀薄的空气。

他们分明绞紧自己,为了娱乐,为了后代

为了一个无所畏惧的答案。

敬重一下先秦吧,毕竟智慧是责任有限公司

请放过一下先秦吧,先秦不提供遮遮掩掩。

这些天的夜,不是警车,而是豪车轰鸣而过

这些天,心不在焉,似乎向往较为贫穷的山水。

雾起了,而我在雾中的出没和山林在雾中的景象

以及宫殿在雾中的若隐若现,无疑不在同一个层面。

那么雾,真的远远近近,造成我辈的一头雾水

还是形成了凶险,在高速公路繁忙的时候。

 

无题(向上仰望,是树枝的骆宾王)

向上仰望,是树枝的骆宾王。

世界的圆桌会议靠近老庄。星星们懒散。

云彩承载了放飞黄鹤楼的时光。美在空虚。

有那么多纤夫裸身在江边。地在喘息。

纤夫以外的行者呢。不都是李白吧!

浔阳江琵琶的心潜伏在宫廷。玉碎了也洁白。

沉浮无效。秦都的黄土一直在逼迫黄昏。

白马一直漂亮。名家身心疲惫。对不上口型。

指鹿为马的考证加深了间隙的乱象。华清池有气无力。

版图的款式在海洋上发布。俱乐部的小组唱。

我的墨索里尼是谁。晕眩的指使者又是谁。

向井底观看,星星的喉结在白霜里颤动。

 

无题(我们总要诉诸不明之事)

我们总要诉诸不明之事,一直到东方渐亮。

我们总要对某一块阴影驻足停留

以确定疾病的形状。然而经验的眼睛

一直犀利,祈祷有百分之一的例外。

同样对于大地,巨大的空气和山体的移动

把时辰推上了最高峰,在鸿篇巨制的战争之外

还有大规模的视而不见。哦,土壤,万物之源

肥沃并不永存。掘地三尺

有滋润,但年轮上已经松松垮垮

我不能医治你,但我必须看住你

当废墟出现时,物质水平在深海说着梵语。

 

无题(捧着世界史纲)

捧着世界史纲,犹如棋子对着棋子

你写的是真的吗,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我在南亚北非的工作,有谁看见

即使是埃及早期的纸张,那文字现在已是天书。

我当然在乎公元前365年那次日蚀

人们为争夺天空,为了神的旨意战斗。

除此以外,蒙古人的战骑

在罗马留下什么,又带回什么

一概不知。我们只是在拼盘

有时只是为巴西而出动浩瀚的亚马逊。

还有,花岗岩和青瓷究竟谁更名贵

谁易碎,谁不碎,可能也看不明白。

我怎么知道我们曾与印第安人接洽

函谷关是否与波斯接壤

可总是信誓旦旦。这文字,其实在变

我们日益丰富,但失去的年华一定更多。

那么,捧读,是传世吗,还是为了后宫

如果史官有一些篡改呢

一概不知。这并不是我们的专长

也就是无花果为什么会那么少。

 

无题(鸟儿的声音并不遥远)

鸟儿的声音并不遥远

豺狼的呢

那么,去到我们的周边走走吧

这不会有坏处

我们不是风,可以受凉,可以打转

可以去吹散那些大漠深处的事务

我们不是云,可以无视多重的边界

可以任意越过,可以悠闲

那些放大的言语始终空腹

却又占领世界的高地

和没头没脑的课本

鸟儿的一生始终控制在

鸟儿的首领的手里

好像比豺狼老练

可是坦克的形象总是挥之不去

那是坚强的睾丸

那么司马迁失去的又是什么

我在花前月下阅读老子

表情有了变傻的迹象

他的瘦小的青牛

其实驮不动稍胖的身躯

他的眼界有时不过是在村落之际

似乎妙不可言

他的言说有时又窜到顶点

似乎又不可言秒

所以有了变小的一厢情愿

这一厢情愿里

有着鸟儿的智慧

和虹口公园的烟味

我其实知道

纯洁的鸟儿飞不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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