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8期  
      新锐
有效社交
陈巨飞

 

 

 

  难得林众也有找我帮忙的时候。他比我小好几岁,却是我的领导,经常批评、指正和教导我。当然,按照他的话说,都是为了我好,为了我的进步。他认为我一有空就找老同学任山下棋是不对的,属于无效社交。林众指着我说,你是打柴的,又指着窗外的空气对我说,你同学是放牛的,你们在山坡上相遇,两个人聊了半天,他的牛吃饱了,你的柴呢?

  林众说完后,一直保持摊着两手的姿势,好像抱着一捆他的柴似的。其实我不是打柴的,我是学校的团委副书记。任山也不是放牛的,他是报社的经营部副主任。林众呢,年纪轻轻就是团委书记。虽然任山经常称我为大领导,但对外那是高抬,对内那是调侃。事实上我连学校的行政例会都没有资格参加,每次都是林众向我传达会议精神。林众是大忙人,没空去结交无效的人,而但凡能给他带来益处的,他都会用心维护。比如,他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把团委订的报纸带给小区的保安,为了报答他的小恩小惠,保安除了给他预留最好的停车位之外,见到他的车进来,都要跟随车子移动着敬礼。

  故事要从林众内侄某天诗兴大发写的一首诗说起,林众的大舅嫂子,也就是他内侄的亲妈,评价该诗说,写得真好,感觉比《再别康桥》还好。大舅嫂子找林众想想办法,让这首超越《再别康桥》的诗在哪里发表一下,以示鼓励。大舅嫂子心想,儿子万一迷上了写诗,就算成不了徐志摩,但如果能把玩网游的瘾戒掉,也是一桩好事。都是自家人,这个忙,林众肯定要帮。另外,大舅嫂子有个表姐一直在一所重点初中带尖子班,林众正好负责这个片区的招生工作——对私立学校来说,招生几乎就是生命线。招到生,才能生存;招好生,才能发展。为了学校和个人的跨越式发展,林众没少通过大舅嫂子找这个转折的嫡亲的表姐,这属于有效社交。

  林众社交广泛,三教九流都有有效的熟人,可惜诗歌这个玩意儿实在冷门,还没有入流。林众的老本行是生物教师,和生物科技界人士最熟悉,但如果把内侄的大作发表在养猪场的黑板报上,多少显得磕碜。这种小忙还是要找我,因为我是教语文的,没事也爱写几笔,在学校算个才子。他看我正在翻一本杂志,就抓过去看了看封面。

  林众问,能不能把内侄的诗推荐到这个《人民文学》?

  我扑哧一声笑道,林书记,我哪有这么大能量。

  林众说,找找人呢?

  我为难地说,到哪找呢?一个人也不认识。

  林众说,我昨天刷抖音,看到哈佛大学研究出一个理论,说是世界上任何两个互不相识的人,最多只需要通过六个中间人,就可以建立联系。

  我点点头,说,理论归理论,现实是现实。我们新安的作协主席老涂,写了一辈子了,听说也没少找人,每隔半个月就要向《人民文学》投一次稿,到现在发表一个字没?

  林众说,这么难啊,那就算了。通过六个人去找关系,太复杂,你有没有通过一个人就直接搞定的地方?

  我说,有,新安报每周都有一个小荷版,专门发表少儿作品。我同学任山在报社当经营部主任(实际上是副主任),以前给咱们做过宣传专版呢,你有印象吧。

林众一拍大腿,说,原来是他啊,不是经常和你下棋嘛。

 

 

  后来这件事确实解决了。当林众把大舅嫂子的朋友圈给我看时,大家终于舒了一口气。大舅嫂子晒的发表的那首诗,从严格意义上来说,和林众内侄的诗不是同一首诗。当时我找到任山,任山说现在小荷的编辑就是去年把我们专版弄错的人,他不便直接找她,就托经营部主任把诗歌转过去。主任问谁找来的。任山不敢撒谎,说是新安外国语中学领导给的。主任说,他们去年宣传专版的费用还没结呢,你催一下。

  说起宣传专版,我和任山就无比尴尬。当初,任山找我,说,报社要做中考招生宣传专版,你想办法让你们学校支持一下——专版发行量大,各个考点免费发放给家长、学生,效果很好。你问陈群,新安一中都做了呢。

  只要任山开口,这个话我是想尽办法也不能让它掉地上去。可以这样说,除了我爸,就是任山帮我最多。我妈死得早,我爸把我拉扯大很不容易,能供我读完大学,已经赔上了半条命。前年他在山上挖竹笋,一脚踩空,摔倒在山沟里。到医院一查,原来得了脑梗,醒来后左边身子就不利索了,失去了生活自理的能力。我只好把我爸送到新安东郊的康养中心。康养中心的床铺非常紧张,幸好任山有个战友在那搞管理,我和任山去请他喝了一场大酒,一聊,原来他侄女就在我带的班上。他爸去世后,长兄如父,对他帮衬太多。侄女成绩不好,坐在教室后排,他正愁着找人帮侄女调一下座位呢。我说,这好办,我跟班主任说一声,让班主任抓点紧,再给她找个成绩好的同桌带一带。临分别时,任山的战友一把握住我的手,含混不清地说,丛,丛老师,我的侄女就是你的侄女,你的爸就是我,我,我的爸。

  当我的侄女和年级第一名成为同桌的时候,任山的战友的爸,也就是我的爸,终于住到了康养中心朝南的房间,并且每月少收五百元费用。上周末去看我爸,没敢惊动我帮他新认的儿子,因为我那新认的侄女的成绩还是和以前一样稳定。我扶着我爸在中心的小花园里散步,我爸说,大民啊,我对不起你,我真没用,你大学毕业那年,我一个人都找不到,不能帮你寻个好去处。你到现在还是个民办教师,连对象都没有,当初就不该给你起名叫丛民,要是叫丛公就好了。都怪我这个没用的人,现在还在拖累你。说罢,他眼泪啪嗒,用硕果仅存的右手把鼻涕响亮地擤到地上。

 

  我说,爸,幸好没叫丛公,别人还以为我想进宫呢。我也不能算民办教师,再说现在民办公办都一样,五险一金都有,我比有编制的教师工资还高点,在学校还是个干部呢。女朋友也有,房子不是还没拿到吗,我们商量了,等房子拿到就结婚。

  我爸说,真有了?

  我摸出手机,打开陈群的朋友圈,把陈群的美颜照片给我爸看。我说,我还能骗你吗?这是你儿媳妇,叫陈群,新安一中的,正规国家教师。

我爸终于破涕为笑,说,这姑娘条件这么好,没有嫌贫爱富,大民啊,你真是八辈子修来的好福气,一定要把握住,早点把大事办掉,不一定要等房子。

 

 

  我和陈群认识一年多了,名义上是男女朋友关系,也有大半年的时间。如果不是今天要好好安慰一下我爸,我是绝不会对他说我和陈群的事的。我爸素来听风就是雨,八字还没一撇的事,他都会认为板上钉钉。我和陈群的未来是一个未知数。每每问到敏感问题,比如什么时候到她家里见一下家长,她都推脱说还在做她妈的工作。我有时候怀疑陈群是不是在寻求更好的选择,但也没有明证。后来我就不问了,说服自己要顺其自然,这是大多数备胎的必然选择。

  陈群就是任山介绍给我认识的。新安报在各大学校都有通讯员,陈群就是新安一中的通讯员,负责把一中的图片、视频和新闻稿件整理好发给负责教育口的记者。在任山的强力撮合和强烈推荐下,陈群最终加了我的微信。聊了一段时间后,我们见了面,她看我也不至于讨厌,就答应先处着。

  我们处着之后,一中的新闻开始屡上新安报新媒体掌上新安,什么一中师生情暖流浪猫啦,什么一中主题班会之花开出素质教育之果啦,芝麻绿豆大的事情,都上过公号的头条。这造成了我们学校的不满,我们学校这几年一直在和一中抢生源、抢师资。我们校长说一中肯定在新安报有人。分管新媒体的经营部副主任任山解释说,这是因为一中对宣传工作重视,经费更有保障,下载掌上新安”APP和关注抖音、公众号的师生家长多,所以不得不支持。

  我们校长看不到掌上新安的后台,就算看到,也搞不清粉丝到底与一中有无关联,只好作罢。其实,一中在新安报确实有人,这个人就是我。为了我贴补家用,能将我的新媒体创作技能变现,任山帮我谋了个掌上新安特聘编辑的兼职。这个兼职当然是幕后的,万一我们学校知道,一来会经常找我发免费新闻;二来发现我给一中做宣传,后果不堪设想。我爸摔倒后,这笔补贴正好抵消了在康养中心的支出,一分钱不差离,这样的巧合,有时竟让我产生了我爸在人间消失了的错觉。

  我和陈群的关系随着一中上头条的频率迅速升温。不过,和一中的新闻稿子很难爆火一样,我和陈群的感情升到一定温度,就有所停滞,有点儿不温不火。我知道,就差陈群她妈的一把火。她妈以前在小区的广场上跳广场舞,后来觉得小区的广场舞是群众文化,为了追求舞蹈艺术的高度,就上了老年大学。她妈跳进了艺术的象牙塔后,陈群终于发现了群众文化和舞蹈艺术最大的不同:群众文化是免费的,舞蹈艺术是收费的。

  陈群她妈,姑且我称之为未来的丈母娘,明知道我这般大龄未婚青年是干柴烈火的一半,不但没有火上浇油,反而经常釜底抽薪。据陈群描述,她妈的手机永远播放着一首叫《笑纳》的歌,撑伞接落花,看那西风骑瘦马,谁能为我一眼望穿流霞,公子是你吗?看到陈群回家,她妈一把关掉音乐,习惯性地收了收并不存在的身段,开始给女儿上水了:不说你找个公子,至少要找个公办的吧?你堂堂一个一中教师,三条腿的瘦马不好找,两条腿的公办教师好找吧?

  陈群说,他不正在考编吗?

她妈说,瞎编啥呢,别以为我不知道,现在只有乡镇才有招考,考上了还要好几年才能往城里考,等他考上,你都成落花了!

 

 

  我对林众说,林书记,我找了同学,同学的领导说看看什么时候有版面,就安排发表。

  林众高兴地说,找你真是找对了。

  我说,同学的领导顺便问一下,去年那个宣传专版,费用能不能解决下?

  林众一听,眉头就皱了起来,说,那个专版还好意思要钱?当时我都被高老头骂死了。

  按照报社要求,任山要找十所高中做宣传专版。新安的高中就那么多,并且现在是新媒体时代,纸媒也没有人看,任山实在没辙才找的我。我想着任山对我的关照,无以为报,只好腆着脸去找林众。林众请示了校长,说一中做了半个版,我们不能落后。校长直接拍板,说,一中做半版,我们就做整版。

  本来是皆大欢喜的事情,但后来还是出了大错。任山把样版发给我,我在外面,用手机打不开,就直接发给了林众;林众正在忙就发给校长;校长正在教育局开会,说林众你定即可。于是林众对我说,你定即可。我只好对任山说,你定即可。任山对值班人员说,你定即可。发了后觉得不放心,又补发了一条信息:注意校对。

  拿到样报后,我还没来得及看,就听林众在一边大叫道,坏了,坏了!我仔细一看,果真出幺蛾子了。大标题中的新安外国语高级中学,不仅少了一个字,还错了一个字,搞成了新安国语四级中学”——我们学校不但外教白请了,还从高级变成了四级,下降了好几个层次。

  林众苦着脸说,哪怕是搞成新安外语四级中学也好一点啊。说完,他突然想起来,急匆匆对我说,快打电话给报社,叫他们不要把报纸发出去了!

  出了这样的糗事,我的脑袋一片浆糊,亏得有林众。我赶紧拨打任山的电话,占线中。再打,还是占线。这个时候林众的手机响了,他一看,说,糟了,是高老头打的。高老头是校长,林众大多数时候喊他校长,急眼的时候喊他高老头。林众捧着滴滴直响的手机,像捧着一个哭闹的婴儿,不敢挂也不敢接,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我又看了看手上的报纸,说,是福不是祸,好在校长的照片印得不错,接吧。

  林众手一哆嗦,在手机上划了一下,电话通了,没等他说话,校长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你和丛民现在到我办公室来!

  没等林众说话,电话就挂了。林众马上就往楼上的校长室跑,我在后面跟着小跑。到了校长室门口,林众说,坏了,没带笔记本。他转过身准备下去拿,就听到校长在里面喊,你俩进来!

  办公桌上放着一张报纸,看来,校长已经发现问题了。

  校长说,你们看看,这搞的什么东西!什么东西!他一边说,一边用右手食指使劲戳桌上的报纸,好像要用他的一阳指把错误戳掉似的。

  林众侧过脸看了看我。看来,这个什么东西只能算是我搞的了。我看校长的手指老往他的照片戳,什么东西,难道他不知道这是他的照片吗?

  我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我估计是任山打来的,但这时候怎么接呢?只好摸索着摁掉。铃声打断了校长的一阳指,大家都安静下来,气氛有点尴尬。校长很少发这么大的火,我们平时工作上有点差池,只要不影响到他本人,他都是微笑着批评几句,可谓人如其名。我看林众没有说话的意思,心想这总归是工作上的失误,错也不在我们,报社还是占主要责任,就说,校长,虽然是报社的错,但我没有把好关,实在不好意思。

  丛民,你去问问,这个是谁加的,报社到现在还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那么多报纸白订了?校长又开始戳他的照片了。

  我和林众迅速对视一下,然后把目光移向校长戳的位置。原来,校长戳的不是他的照片,而是照片边上一行加粗突出的大字。林众微张着嘴,不知所以然,我瞟了一眼明白了校长发火的原因。

  那行大字是这样写的:校长高兴地欢迎优秀考生填报外国语中学!

  我们校长的名字叫高兴。

  林众也终于反应过来了。他一把抓来报纸塞给我,估计是怕校长深入研究。他严肃地对我说,你马上找报社,第一,叫他们不要把报纸发下去了,就地销毁;第二,叫他们以最快的速度重新印刷,这次千万不要搞错了,你亲自到印刷厂去盯着!

  从校长室出来,我马上拨打任山的电话。谢天谢地,终于通了,我说,出事了,报纸弄错了好几处,大错误,千万别发出去了!

  任山说,你怎么不早讲,报纸刚刚加急发下去,你打电话给我,我还以为你和其他学校一样催我们快点发掉呢,刚接一堆电话都是叫我们送报纸的。回电话给你你不接,以为你在上课。

  我说,我在校长那挨批呢,哪敢接电话。

  任山说,我电话占线的时候,你可以发个语音给我嘛。

  我说,当时急糊涂了,没想起来,也不知道你们这么快就发掉了。

任山说,这样吧,我马上找发行部,叫他们把你们那一页抽去,但已经发到学生或家长手里的就算了,也没法要回来,估计真正发下去的也不多。对了,有什么大错误?实在不行重新印。

 

 

  后来,任山告诉我,问题主要出在他对值班人员补发的信息上。值班人员是报社新进的一个女孩,任山要她注意校对,她就逐字逐句地看。她看我们校长的照片一脸高兴的样子,于是郑重地在校长的名字后面加了一个,给校长错划了一个地主成分。至于大标题把我们搞成四级国语学校,则是印刷部那边错拿了前面的版本。为此,任山把值班人员狠狠地批了一顿,又找了经营部主任告状,说她画蛇添足,给校长添。值班人员不服,说,谁让他们自己不来确认,校长又叫这么个名字,照片笑嘻嘻的,让人不误会都难。再说,主要错误还在印刷部,我加了一个,又不是讲不通!优秀考生都来报考,校长高兴不高兴死了吗?

  任山被这般狡辩气得不行,对主任说,你看她说的什么话!

  主任笑着点点头,让值班人员出去了。他给任山泡了一杯茶,说,消消气,算了,这个事情不是政治错误,属于业务失误,不是大不了的事。

  任山说,怎么能算了呢,犯这种低级错误,按照要求,要扣很多分。

  主任说,她刚进来不久,你对她的情况还不太了解。你想想她姓什么?知道她怎么进报社的了吧?

  任山给我们重新印了报纸。校长看自己的没了,得到了平反,也没有细究给他添的人。经过这样的折腾,任山也不好找我们要版面费,校长也没有要给的意思。林众认为不能旧事重提,高老头虽然不是学校的股东,学校的钱与他关系不大,但他却是名副其实的吝啬,一旦提起合理赖掉的钱,他一准会不高兴。但媒体关系也要维护,不能搞出矛盾,更何况,内侄的诗歌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安排上。我也表示,小孩子就喜欢新鲜,对什么都是三分钟热度,这时候不趁热打铁、尽快发表,一颗冉冉升起的文学新星就有可能变成流星。

  林众说,没想到这么个小事牵扯出这么多事。我老婆家里人平时不麻烦我,我却要经常找他们,找大舅嫂子的表姐。现在就这么个小事找我,我怎能不解决呢?我要是不解决,还是个人吗?

  我说,社会学的人可能不算,但生物学上还是个人。

  林众说,这样,你查一下团费还结余多少,我们给团员订一点新安报,变相解决费用的问题。你尽快办了,找你同学上点心,争取让孩子的诗早日发表。

  虽然有点小插曲——“小荷的编辑说这首超越《再别康桥》的诗不能算诗,没到发表的水平,打了回来。但我亲自操刀,大刀阔斧地修改了一番,搞到最后,只有题目和作者姓名没有改了——谢天谢地,一切顺利,内侄的大作终于发表了。林众的大舅嫂子欢天喜地发了朋友圈,她只专注于儿子的姓名,全然忘记了原作到底写了什么。过几天,大舅嫂子打电话给林众,说孩子问稿费怎么还不发。林众又让我找任山,任山说,自打他进报社,报社就没发过稿费,没收版面费就不错了。林众没办法,只好冒充报社的名义,给内侄寄了十元钱。

  我说,林书记,你怎么不多寄点,鼓励他写下去?

  林众说,哪敢寄多呢,本来想寄一百元,怕他尝到甜头,再写几首诗找我发表,我头可就大了。这次因为找到你,总算搞定了。谢谢你啊。

  我说,谢什么,你是我领导,你这个事情也不完全是私事,事关学校招生,我肯定要出力的。再说,主要是我同学给发表的,要谢还是谢他。

  林众说,看来我以前的认识也不一定对。你们偶尔在一起下棋,不能算浪费时间,也是一种经营,也是有效的。不过你们本来就是同学,不下棋,关系也在,建议你们以后找一些新朋友一起下棋,人传人,有人好办事嘛。

  我说,下棋又不是什么病毒,啥人传人的。管他有效还是无效,我们下棋就是下棋,你要是有空,也可以来杀一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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