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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届“西湖·中国新锐文学奖”授奖词及获奖感言

 

 

马小淘《毛坯夫妻》

 马小淘在《毛坯夫妻》中描述的这个80后宅女,真实、准确、富有诗性,她不仅仅是展现了一代新人的生存状况和精神状况,同时也为当下的文学提供了一个崭新的文学形象——一个80后宅女的文学形象。因此,评委会授予马小淘第四届“西湖·中国新锐文学奖”。

 

孔亚雷《火山旅馆》

 孔亚雷的小说不是在现实世界的表面去捕捉,而是从某个宁静的点垂直向下去挖掘,直到触及我们所有人生存的本质与核心,在那里有我们共同的黑暗、恐惧和欲望。因此,评委会授予孔亚雷第四届“西湖·中国新锐文学奖”。

 

石一枫《老人》

 号称“后王朔”的石一枫,在《老人》这个短篇里,完成了谐谑与古典这两种不同文学品质的有效混搭,使小说叙事拥有了更多的自由和可能性。因此,评委会授予石一枫第四届“西湖·中国新锐文学奖”。

 

 

获奖感言

 

 

    马小淘:我曾经以为自己此生会以不断说话为职业——因为高考时我选择了一个培养播音员、主持人的大学,并且从本科到硕士,进行了七年的专业学习。然而生活本身就像小说,情节密布,有各种神秘的转弯之处。命运里看似漫不经心的伏笔,最终会变成宿命的引领。我如今不用再多说话,从事的是安静而寂寞的写作。我写下的那些文字,目睹了我的成长,犹如一棵树的纹理,我的文字,就是我的年轮。

    从古至今,杭州都是天下名城。西子湖畔,风云流转,有英雄的身影,有美人的顾盼。从风骨到气韵,氤氲至今。获得一个以西湖命名的奖项,尤其,又是在让人感慨沧海桑田、风光如画的千岛湖颁奖,真是有一种清新舒畅的感觉。谢谢颁给我这个奖的评委,谢谢鼓励和扶掖,我想,我将会继续用自己的写作,来回报这份知遇之情。

 

    孔亚雷:很长一段时间以来,我都对自己的写作心存疑虑。虽然我并不在乎别人的看法(至少是装作不在乎),但我也会常常问自己:你是不是应该写得更中国一点?你的小说是不是脱离当下的现实?你的小说里是不是没有生活?你是不是过于追求氛围——而忽略了其他?总之,我是不是该换种写法?我问自己。而这个问题总是会通向另一个问题,一个最后的问题,一个既是开始又是终结的问题:我为什么写作?我为谁而写作?

答案只有一个字:我。我为我而写作。我不为文学杂志写作。不为评论家写作。也不为文学奖写作。当然,更不为商业意义上的读者写作。我只为我写作。我,我的经历,我的想象,我的欲望,我的梦,我的孤独,我的伤感,我的迷失,我的信仰,我读过的书,我见过的人,我看过的电影,我听过的音乐,我沉浸其中的时时刻刻分分秒秒。我,是我写作的原因,也是我写作的结果。

对我来说,这是一个重要的发现。它解决了我的疑虑,它给了我继续写作的力量,它使我更加坚定。而且,我突然意识到,它并非表面看上去那么狭隘,那么局限。因为文学,从本质上说,是一种极端个人主义的产物,它不服从于任何种类的权势,它只关注自我,只描绘自我,只挖掘自我——不断地挖掘,向最深处、最黑暗处挖掘,直到触及整个人类生存的内核。因此我们也许可以说:所有文学都是自恋。但并非所有自恋都是文学——把自恋提升为文学,需要经历长期的考验、训练和折磨,需要僧侣般的虔诚,孩子般的天真,战士般的勇敢,少女般的敏感,以及流氓般的花心。从陀思妥耶夫斯基到卡夫卡,从福楼拜到普鲁斯特,从博尔赫斯到雷蒙德·卡佛,我们有众多的楷模,他们描述的都是极为自我的体验,但最终却超越了个体,抵达了最广阔的永恒。

这简直像个奇迹。一个如此简洁——简洁到只需要打开一本书——以至于常常被我们忽略的奇迹。某个陌生人的喃喃自语,某个看似与你毫无关系的故事,却让你感到前所未有的亲密与共鸣。所以布罗茨基说,“文学,较之于任何一种社会组织形式,是一种更古老、更必要、更恒久的东西。”所以虽然文学看上去如此无用,如此松散,但却比世界上任何爱情、友谊、婚姻、政党都更为坚固,更为持久,更值得信任。所以虽然你只为自己写作,但有时也会被文学杂志发表,被评论家青睐,被一些读者热爱,甚至——就像今天——得到一个文学奖。但美丽、性感,然而冷酷无情的缪斯女神会要求你,警告你,命令你,把那些都只当成一种艳遇,一种微笑,而不是目标。谢谢。

                                                       

    石一枫:感谢杭州市文联、《西湖》杂志社和各位师友。对于一个以看字儿和写字儿为业的年轻人来说,这个奖项可视为莫大的鼓励,令人温暖而欣喜。

和很多同道一样,阅读和写作已经成为了我们条件反射似的习惯。文学也潜移默化地改变了我们的性格、生活方式乃至价值观。在今天,有人说文学繁荣的时代已经过去,因为它无法像以前那样改变写作者的命运和影响大多数人的心灵,但文学依然能够为我们提供情怀和力量,去对抗世界的荒谬与社会的流俗,帮助我们保持独立,用心生活却不被生活所裹挟。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文学精神并没有消亡。

《老人》这个短篇小说写作于2012年,虽然只有一万字,但也能清晰地表现写作上的自我要求。在沉郁顿挫和清新明快两个标准之间,我选择为清新明快。在“写人物”与“写理念”两种追求之间,我选择写人物。这并不是否定其他文学标准,而是兴趣、经历与才能决定的个人选择。在写作中,我会对一些人与事格外刻薄,对另一些则格外宽容,会在一些问题上锱铢必较,在另一些上则无所用心,我希望我的写作能够和我的人生观高度统一。当然,现在的想法与技巧必然是幼稚的,我也只能在生活和写作的历程中去不断进步、打磨。

最后还要再次感谢《西湖》杂志社,它常年致力于为年轻作家提供良好的平台,是名副其实的“新锐出发的地方”。《西湖》的同仁们也为中国的文学刊物提供了独特而可贵的经验。在师长和朋友们的批评鼓励下,我也希望自己能够保持不愿停歇的笔、不肯媚俗的心,在文学的道路上继续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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